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狐族选命银狐?那不就是我?
再看日期,都是这几天的事情。结果是全部受理,备注中赫然写一行字:情形特殊,同一事务多重受理,费用加收百分之三百。级别特急。
我一把扯住小白:”为什么要追杀我?”急切得连声音都变了,四周忽然静得很危险。
他反手握住我的手腕,有一股小蛇一样蜿蜒的暖流度进我脉搏中,游转经脉,使我渐渐镇定下来。小白缓缓说道:“不要惊慌,我在这里。”他一派雍容,把玩着那块金色小牌子,自言自语说道,“难怪突然之间,那么多人莫名其妙地攻击我。原来是朝着你来的?”
我深觉委屈:“针对我干吗?我又没用弹弓打人家窗玻璃。”一边往他身后缩一缩,警惕地东张西望,“喂,不会一下跳出很多人来围攻我们吧?”
听到打破玻璃,小白忽然眼睛一亮;听到围攻,他眼睛又是一亮。与其说是紧张,不如说是兴奋,对一只以战斗为乐趣的狐狸来说,被围攻简直是天大喜事,值得大操大办一番啊。
白弃忽然站起来,摸着下巴对那面墙左看右看,拉开一个架势,俨然棒球投手一般,右臂用力一摆,一声大喝,那块金色小牌子以快得几乎肉眼难见的速度,雷霆万钧地向前飞出,誓要一举将液晶屏打成碎玻璃。
我“腾”地跳起来,心情十分激动,要是手里有两个花球,说不定就要载歌载舞跳上一曲,权充啦啦队少女。但那面墙并未如意料中一样逆来顺受,以身殉职。它裂开了,只是像水波被鲨翅划过那样裂开,然后再度聚合,带有千钧之力的金牌,竟然被硬生生地夹在中间。
小白和我面面相觑,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对狐之生的怀疑。幸好片刻后,还是传来了意想中的哗啦声。液晶墙体承受不住,还是塌了。露出一个硕大的空洞,幽黑,安静,令人倒抽一口凉气。
他松口气:“迟来比不来好。”
还来不及拍他马屁,碎掉的液晶屏后猛地冒出两个人,直扑到我和白弃身边。五短身材,玄色短打,头戴尖顶斗笠,脸罩面具密不透风——COS忍者COS得太像了!
我击节叹好,人家就不乐意了:“什么COS呀,我们就是忍者的祖宗好不好?”这句话本身就说得很有忍者风度,因为他悄悄贴着我的耳朵,几乎用的是气声。
我忍住笑频频点头:“好说,好说。”
他的同伴也压低声音道:“喂,你是狄南美吗?”一边说,一边亮出那块玄铁牌。
我大奇:“咦,怎么在你这里,你是谁呀?”
那位忍者风度翩翩地鞠了一躬,拉长声音回答道:“在下二十四,供职异灵川特别事务组。”指指身边的同伴,“这是三十七,我的同事。”
我“扑哧”一声笑出来:“二十四?三十七?好名字,好名字。”
虚伪的恭维立刻得到了纠正:“哪里哪里,这只是我们的工号,想投诉就请记下。”
我们寒暄半天,小白一直没吭声,这时忽然一伸手:“你们来做什么?”
二十四对他又作了个揖,礼数实在周全,曰:“回您的话,我们是特别事务组工作人员,来接狄南美小姐进去补数值的。”
果然是特别待遇,动作很快嘛。我等不及了,踊跃上前:“那快点儿快点儿,补完我还有事呢。”
小白却一把拉过我,瞪了我一眼:“没脑子,等等。”不顾我噘嘴,他抢道,“我要跟进去。”
忍者也很有骨气,当即拒绝:“不行。”
小白很恼火:“你们也该知道普通事务组发出的追杀令吧。你们如何保证南美安全?如何防范内部人员的袭击?她有三长两短,谁负责任?”
一连串的排比,问得杀气腾腾。从气势上看,只要两位仁兄行差踏错,沙包大的拳头就会当头而下,把他打得形神俱灭。好在二十四和三十七很有经验的样子,将手一抬,不卑不亢道:“请放心,异灵川各业务部门都是独立管理,独立核算的。我们偌大一个部门,决不可能自砸招牌,而且我们也不会跟狐族对着干。好,我们走了。”这句话听来有诈,十足是我平常的工作语言。在冒牌服装店里对着顾客大拍胸脯:“保证质量,大门面摆这儿呢,不满意您找我!”穿了没三天,裤子拉链保准掉。
小白不得已放开我的手,看着我随两位忍者走向那个黑洞,这时他们才发现墙塌了,两对眼珠子瞪出来,良久都收不回去。我笑嘻嘻地安抚他们:“使用年限到了一定程度,墙塌也是应该的,多拨点儿经费修修啊。”
二十四转过头来,半晌才挤出一句:“这是玄武石尊者,通灵,显示与格斗双全。我们都打不过。”
你打不过是正常的,我家小白何许人也。我得意洋洋,跟着举步向前,迈过那个硕大的黑洞,不过两秒钟,眼前便重现光明,我们来到了一个实验室里。
很宽敞的房间,四面墙和中心的白色实验台上都密密排列着许多银色的仪器,叫不出名字,闪着各色光芒的屏幕无处不在,跳动着数据和曲线,也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。但是这个实验室可能研究基金不足,所以没人在里面工作。我回头白了两个忍者一眼,问:“干吗?要对我做狐体研究?”
他们十分严肃地答道:“不会的,你都没发育成熟。”这句话对我的打击超过常人想象,我气哼哼地转了个圈:“那要干吗,要干吗赶紧,我忙着呢。”
他们耸耸肩:“先做检测,看你的数值到底不平衡到什么地步。”
半小时后,我在实验室一角的沙发里坐着,那座位小得把我整个人都卡住。更凶险的是,刚一坐下,浑身上下就有点儿发痒,手背脖子诸处,出现了许多点状的透明凸起,难道我一把年纪发起麻疹来?
紧接着一根接一根透明的丝缕状线条突破皮肤,生长出来,虽然不痛,却令我毛骨悚然。那些丝缕长势十分惊人,很快长达数米,蜿蜒到地上,一路爬到一米开外,“刷”地一下竖起来,像眼睛王蛇要咬人似的。丝缕之间,互相纠结,三三两两合抱为更粗的蛇体。
我张大了嘴——事实上我没有—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我失去了对整个身体的控制能力。人类经常爱说,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我现在的样子,的确十分像只菜狗。
不过那些丝缕,还是相当有想象力的,没过一会儿,居然变换造型,在我面前结出了五个瓶子。顶端如花朵状散开,柱体颇粗大,直径一米左右,一字排开。渐渐的,分别有五种不同颜色的液体从瓶体内涌出来,赤、金、黑、蓝、绿,更隐约传出“咕咚咕咚”的沸腾声。
我拼命斜眼望下去,惊愕地看到一众丝缕统统变色,液体原来就是从我身上流淌传输过去的。随着时间的点滴推移,液体数量稳步增多,尤以赤色最为活跃,几乎是直线上涨。
两位数字忍者俯身细细察看,嘀咕道:“纯种银狐,厉害厉害。”回头看见我两只眼睛灯笼似的瞪住他们看,二十四真是好人,当即向我解释道:“那线条是悬神引改良版,导入你的禀性,那五色分别代表一种。红色那个是感情,啧啧,够偏科的。”
悬神引是什么?我猜大概是嫁接元神的媒介物吧。这时候三十七叹了口气:“我说,不用看了,那群乌龟一点儿没测错,她这样子要能去把命选了,我改名叫三十八。”
二十四无奈地走到我身边:“狄小姐,我们换个地方。”
我心里狂喊一声“万岁”,终于又可以动了,自由,可爱的自由,归来吧!结果人家没半点儿要把我释放的意思,两人四手,把我身下的沙发掉了个个儿,大头朝下的时候,我的眼睛掠过他们的脚……不,不是脚,是扁平的蹼。他们难道是飞天皮鸭族?
还在猜测,我已经摔了下来,穿过了白色的,看上去坚硬的地面,好似穿过了一块豆腐。并且在穿越这块豆腐的过程,我感受到一阵迷梦般的昏暗,那昏暗如此酣畅甜美,我快意地闭上眼,一场甜美的睡意汹涌袭来,将我团团裹住。
然而我胸口,突然椎心似的疼痛。
我闭上眼,那疼痛不依不饶地袭来。青蚨令总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发作,无缘无故地疼着,提醒我千万里外冷清清一间居室里,我娘孤零零一个人。我惦记起我娘,如沙漠里的濒死的人惦记一口清甜的水。当我平稳着陆,仿佛落到一个硬而冷的平台上,我紧闭的眼睛开始酸涩,百年不曾苏醒的泪腺,蠢蠢欲动。
四周死寂,我却无暇端详。一心一念,心心念念地想,我娘怎么了,怎么了?她遭难了吗,被欺负了吗,饿了病了摔跤了吗?我从这鬼地方出去救她来得及吗?这时候天地洪荒与我何干,我小小一狐,不过想在人间求一段小小的福分。
因此我睁开眼想喊停,我要走,要回家。
却有人抢在我开口之前,是二十四那个飞天皮鸭子,压着声音,缓缓地说:“她睡过去了吗?”这声音与之前文质彬彬的感觉十分迥异,带着不祥的语气。因此我忍住了张口大叫的冲动,静静地听他们说些什么。
三十七似乎一直在我头部附近恭候,应声道:“睡过去了,这是青陆限量生产的散魂气剂,除非事前护住心脉,否则一定中招。她修炼尚浅,没有问题的。”
中招?这么专业的江湖术语一说出来,就知道这是到了黑店了。说起来我别的本事都差强人意,唯有装睡这一手是经过了我老娘严格质检的。我气息一匀,使出浑身解数,气沉丹田,神游浅海,那眼皮微开半闭,那神情如梦如幻,那哈喇子将流未流。如此演技,不要说骗倒眼前这两个冤大头,就是放在奥斯卡的检验台上用显微镜看,诸位导演也要给一百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