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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铛铛!铛铛!”警戒钟声顺着青冥号上四通八达的传音管道传播,越远越尖,直至被尾部隆隆作响的冲镧声完全湮没。但是底舱的五个战斗舱室已经听到了声音,各自向下沉降了一丈左右,朝四个方向展开强力弓弩,各自进入戒备状态。
它们象五只拳头,突出于坚实的着陆甲板外,担任戒备任务,直接面对来自地面的第一波攻击——这是基于缙山之役的惨痛教训而建造的。
“现在的高度?”常吉士武扁问。
“五里以上……”观察士兵很困难地估测:“云层太厚,不能释放估距缆绳,大人!”
“释放的四组定风锚目前稳定中!高空风向未变!”
“巡逻星槎回报——两里距离上目测有降雪!”
“继续监视,保持距离!”武同术回头向武扁道:“大人,已到申时一刻,我建议本舰立即向左爬升。”
“方位呢?我们距桫椤城还有多远?”
右首的观察士兵报告道:“大人,施放定风锚的时候,本舰与桫椤城保持在七到八里左右距离,微风,风向东南。”他转头看了看指挥室中央的计时滴漏:“大概一刻……本舰当时两侧各展开三面定风侧帆,相信目前仍在该距离上。”
一名传令兵跑进指挥舱室:“战斗星槎豚鱼号与桂鱼号已经做好离舰准备,风力正常,等候出舱命令!”
“开启舱门,等待命令。”
“大人。”武同术凑近了武扁,特意盯着指挥台下的陵勿,低声道:“属下认为,应以本舰安全为首要。如果入夜后被桫椤城发现我舰灯火,恐惹是非。是否……”
武扁抚着平平的额头,迟疑道:“是么?你这么认为?”
“大人!”武同术见陵勿双眼微闭,好象在睡觉,便跨前一步道:“依属下之见,不若上升到十里高空,监视下界,属下自带一队人趁天黑时登陆,先行观察打探……”
陵勿忽地开口道:“不必打探了,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,做好接收的准备即可。”
武扁立即道:“好。全员注意,方向,正前,快速接近桫椤城!传令常镧士,做好悬停准备。传令陆吉士,做好登陆准备!”
“大人!”
“庶吉士,准备与陆吉士一同登陆。”
“大人,万万不可!”武同术不等武扁说完便大喝一声,全指挥室的人都惊愕地回头看他,他也不管,大声道:“大人请三思!登陆桫椤城,等于与蜀国宣战!大人是否有帝君所授与国交战之权利?”
武扁的眼中露出一丝迟疑。陵勿笑道:“庶吉士大人似乎多虑了。本舰并非登陆桫椤城,只须接近城边的峭壁,坠下吊舱,接两人上来而已,哪谈得上开战这般耸人听闻之事?”
“你住口!”武同术厉声喝道道:“本舰军务,伦不到你来插嘴!”
陵勿点点头,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。
武同术狠狠瞪他两眼,续道:“大人,我族与地面诸国间势同水火,帝君曾下旨,非万不得一,不得擅自靠近任何城镇,高度也不得降到两里以下。若我舰骤然降临,诸侯惊惧,只怕周国就要以此为由再生战事!此人口出惑众之言,欲陷本舰于危难,属下以为当收而戮之,以正视听!来人!将他拿下!”
指挥室的空气瞬间冻成了冰,所有的操纵人员都站起身来。武同术所言正确,象青冥号这样的大型星槎降临地面城镇,形同宣战,若非得到帝君的亲自授权,就是大罪。但武扁不开口,谁也不敢随便乱动。
站在舱门的几名侍卫各自对看几眼,悄悄靠近了陵勿。武扁嘴唇紧紧抿着,并不说话。
武同术握紧剑柄,对陵勿道:“你究竟是谁,敢在此胡言乱语,越礼而非!报上你的官职!”
陵勿淡淡地道:“我的职责,恐非庶吉士所能知晓的。”
武同术大步下了指挥台,喝道:“好!我先拿下你,待回到曜青城自然会请有资格知晓的人问你!”
他手一挥,三名侍从立即上前锁拿陵勿。陵勿任侍从反剪他的手臂,但侍从要他弯腰,他却不肯,一名侍卫使劲将他一推,他踉跄两步,重重撞在指挥台上。
一直沉默的武扁突然站起身厉声道:“放开他!”
“大人!”
“庶吉士,注意你的言行!全舰人员都必须绝对服从我的指挥!”
武同术急得红了眼,指着其余的士兵和官员道:“大人请睁大眼看看!我们昼伏夜行,辗转数千里,冒险进入丛林茫茫的蜀国,危险有多大,大人不是不知道。为何我等连来此要做何事都不了解,却要听凭此人胡乱指挥?”
他说着摘下头盔,大声道:“白昼公然凌其国都,此乃本族之大忌,恕属下绝不能苟同!”
指挥室内所有人都跟着道:“请大人三思!”
武扁慢慢地点头道:“好……好。我本想迟些再宣布,看来此刻便是时机了。你们都听清楚了,这是帝君的命令!”
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,双手捧着举过头顶。武同术凝神看那玉,只见其上极简洁干净,没有任何装饰的云纹雷纹,然而正中极精细地刻着一条磐龙,龙首向右,象征武力。
指挥室内立即响起息息哗哗的声音,众军士一起跪倒,行叩首大礼。武同术甲胄在身,亦费力地跪下行礼,心中大是惊异,因从来没有帝君的命令直接传到如青冥号这样等级的星槎上来,看来这一趟航行,恐怕肩负的事比之缙山之行尤有过之……
陵勿本懒懒的,但见众人跪下,也扶着指挥台单膝跪下。
武扁冷冷地道:“帝君已授我便宜行事之权。传令下去,从今日起,中断与曜青城一切联络,不再上报,也不得有消息传出。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?”
武同术把脑袋埋得更低,颤声道:“属下等不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