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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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突然抓着顾时眠的衣袖求他，说，“眠眠，让我出去，不能的，真的不可以。”

顾时眠从没有看见过他害怕成这个样子，一遍又一遍地安抚询问，“一一，什么不能？不可以？”

终于在祁珵翊重复的胡言乱语中听出了一句话，【我不能让你受伤害，我不想失去你，让我出去好不好？】

顾时眠安抚，“一一，没有人伤害我，你更不会。”

却没有用。

祁珵翊拼命摇头，不断哀求顾时眠让他出去，人明明还醒着，却像被某种无法摆脱的恐怖梦魇纠缠，眼神涣散，惊惧至极。

他最后是力竭昏过去的，昏睡中就发起了高烧，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，顾时眠喂粥给他吃，旁敲侧击地问出了以前他的好友因为他被他的父母赶出家门，最终造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来。

顾时眠伸手探了探祁珵翊的额头，转而握住他的手，看着他的眼睛清晰而缓慢地说，“一一，信我吗？”

祁珵翊发着烧，脑子转得慢，在顾时眠的注视下茫然而乖巧地点头。

“那你记住，从今往后你是你，顾时眠会陪着你到永远，白头偕老，你不会伤害到我，知道吗？”

祁珵翊趴在顾时眠怀里，怔怔地看着顾时眠，涣散的目光里渐渐凝出焦距来，眼角无意识地掉出一颗眼泪，他轻轻地点头。

“祁珵翊，一一，今天没有那些人，只有我，和你。中秋节快乐。”

顾时眠看着神色还算平静的祁珵翊，悄悄吁出一口气，抑制住声音里的哽咽：“你跟我说句中秋快乐，我送个礼物给你好不好？”

祁珵翊仍旧没有说什么，以前都是顾时眠赖在他怀里，此时的他却安安静静地趴在顾时眠怀里，乖巧得像一只玻璃娃娃。

“没关系，不说我也送给你。”顾时眠一只胳膊圈着祁珵翊，单手从一旁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金色丝绒的小盒子，递给祁珵翊。

“谢谢眠眠。”祁珵翊完全没反应过来，动作迟钝笨拙，接过盒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，都没看懂应该怎么打开。

“怎么突然说谢谢？”顾时眠记得，祁珵翊从他这边接过礼物时，从不会说谢谢。

祁珵翊专注于研究盒子，没回话。

“眠眠……这个……”祁珵翊的额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，不知所措地看着顾时眠，乌黑透亮的的凤眸里还有没干的眼泪，可怜兮兮的，又可爱至极。

难得看到祁珵翊可爱懵懂的模样，顾时眠很自然地亲了他的脸一口，然后捏着他的手指头在盒子的某个地方蹭了蹭：“这里，有一个鼓起来的小按钮，像被蚊子叮了之后起的包一样，用力按一下就可以了。”

祁珵翊试着按了一下，没开，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，下意识地喊眠眠寻求帮助。

顾时眠咽了咽口水，轻声道：“力气太小了，再使点劲儿。”

“它会坏的。”祁珵翊珍惜地摩挲着盒子，低垂着眼睫小声地喃喃。

顾时眠十分霸总地道：“盒子嘛，买给你玩的，坏了再买。”

祁珵翊屏着口气，还把眼睛闭上了，耸耸鼻子，皱着眉眼用力一按，顾时眠差点笑出声来。

盒子“啪嗒”一声弹开，祁珵翊也跟着哆嗦了一下，里面是一条挂着吊坠的红色如意手绳，他愣愣地看着，半天都没有去拿。

男朋友胆子突然变小，顾时眠也没有不耐烦，一步一步哄着鼓励着：“拿出来看看，是什么？”

“是一个……小月饼。”祁珵翊拿着手绳研究起上面挂着的吊坠，那是一个精致可爱极了的小月饼，纹路浮雕都做得很细致而真实，栩栩如生。

“普通月饼吗？”

祁珵翊眨巴着凤眸，仰头望向顾时眠，认真地回答：“不是，它很小而且不能吃。”

“……”顾时眠哑然失笑，“你看这边，画的是什么？”

祁珵翊揉了揉眼睛去看：“好像是人，是……”

他忽然不说话了，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口，他的手也跟着轻颤起来。

一轮圆圆的月亮之下，是他，和顾时眠，两人手牵着手站在月光之下，赏着花灯。

月亮模糊了，整幅浮雕画都模糊了，祁珵翊什么都看不清，耳边只有顾时眠温柔得仿佛从梦里传来的声音，由远及近。

“我画的你好看吗？”

其实都只画了一个背影的轮廓而已，祁珵翊拼命点头，抽噎了好大一声，还把自己呛到了，咳起来眼泪流得更凶。

祁珵翊什么时候这么哭过？从来没有。

顾时眠被他吓了一跳，哭笑不得地给他拍背顺气擦眼泪：“好了好了，不哭了，过节呢。”

祁珵翊像个小孩一样，紧紧攥着那条项链，抱着顾时眠呜咽着蹭了他一肩膀的眼泪。

顾时眠摸了摸鼻子，继续哄道：“一一，我在呢，不哭了哦。”

顾时眠的嗓音真的像在哄小孩，宠溺至极，祁珵翊没忍住想象了一下自己变成小孩，被顾时眠抱在怀里哄的画面，顿时破涕为笑。

“好了啊，不哭了，”顾言笙松了口气，看着祁珵翊哭得眼睛都肿了，也不敢给他擦了，“来，我给你戴上，待会儿敷一下眼睛。”

祁珵翊用力吸了吸鼻子，还是克制不住地在抽噎，不怎么说得出话，乖乖地把手绳给顾时眠。

顾时眠解开手绳尾部的扣子，牵起祁珵翊的手，将手绳圈在他雪白纤细的手腕上。

祁珵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抽噎，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时眠近在咫尺的脸，他给自己戴手绳的时候，认真专注得仿佛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，他只要做好这一件就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