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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成帝时,齐人甘忠可伪造了《天官历》、《包元太平经》十二卷。
卷中宣称“汉家逢天地之大终,当更受命于天,天帝使真人赤精子(上古道家仙人,据传与广成子均为元始天尊弟子),下教我此道”。
传说刘邦斩白蛇起义,创立汉朝,乃是赤帝子斩白帝子,以汉代秦;如今赤精子下界传道,赤帝子天命将终,因此旧汉当休,新莽当立。
王莽极其信奉甘忠可汉祚已休的预言,认定自己建立的新朝就是承继天命。
王莽器重的大将李棽(,音同谶),被王莽以赤精子之谶,变谶为圣,改名李圣。
相比李圣在朝中的权势地位,也难怪李熲会心生不平。
同在一朝为将,两人身为李姓同宗,仕途命运却天壤之别。
想到自己现在湿哒哒地杵在林间,给他人放哨站岗,李熲心中说不出的惆怅。
据传在商朝末年,皋陶后裔理征因直谏纣王而被杀害。
其妻契和氏携幼子利贞外出逃难,逃至位于伊水的“伊侯之墟”时,母子二人饥饿难忍,疲惫不堪。
幸好契和氏现附近树上结有一些“木子”,母子二人靠吃野果李子保全了性命,后又逃到淮阳附近的苦县安家落户。
为感激“木子”保命之功,同时为躲避纣王追缉,又因皋陶曾任尧、舜手下掌管刑罚的大理之职,理、李同音通用,于是自利贞开始改理氏为李氏。
念想至此,李熲不免自我安慰道:“这么说来,我还是华夏始祖皋陶之后,嬴姓始皇帝的宗亲呢。”
“世人如此信天命,天下咋不是我李熲的呢?”
“事已至此,只好先依王司空所言上奏罢”,李熲的胡思乱想被沉默许久后突然说话的庄将军打断。
不知是火堆辐射的余温,还是林间微风的作用,李熲的背部感觉干燥舒爽不少。
这并没有带走他的倦意,反而更让其坠入半梦半醒的境地。
忽然南方树林外一阵锣鼓喧天,继而有人高声叫道:“绿林杀过来啦,快跑啊……”
叫声惊醒李熲,也吓得身后三位大臣将军慌忙起身高呼:“快,快牵马来。”
王邑来不及整理衣帽冠带,披头散就翻上近身的马匹,连马鞍都未来得及挂上。
他一眼瞥见陈茂、庄尤边裹衣服边伙同李熲用脚试图踩灭篝火,急得大叫阻止道:“还灭甚火啊,上马快走!”
随即马鞭一扬,大喊道:“诸位将士,上马,随我北上洛阳”,立刻打马向北疾驰而去。
李熲赶紧牵过两匹鞍马来,陈茂刚要上马,庄尤忽然拉住他的手低声道:“陈将军,昆阳四十二万大军,乃新朝举国之力。”
“此一败,朝堂决然回天乏术。你我此番若随王司空回朝,必成替罪之羔羊、他人之鱼肉。”
“王莽篡汉、天时所亡,大汉当复兴。何去何从,将军还请三思啊。”
闻得此言,陈茂不假思索,立即低声回问:“庄将军的意思,我们当去何方?”
“归汉,将军若同意,就请随我来”,说完庄尤跃上马背,领着陈茂一起穿出树林、向东奔去。
李熲愣怔片刻,内心苦笑不已:“外名相属、内隙已彰。”
“既然同朝为官的大人们都要各奔前程,那我也只好趁机溜回北地,搂着自己的凉州媳妇还有胖儿子,过远离中原的太平日子去。”
打定主意后,李熲打一声响哨,召集家族子弟,一齐远离湖畔、向西策马而去。
顺着湖面的雾气向上望去,一片阴云密布中,一朵洁白的云朵像是由湖中的水雾升腾凝聚而成。
老子与其指导者广成子身处拟态云中,波澜不惊地观察着眼下的一切。
“熵增还是熵减,老子,你认为该如何抉择”?广成子问道。
老子思索片刻,光子在他的球体内快游走闪烁:“秦汉一统后,在熵减中确立了一种新的社会运作机制。”
“这种机制在内耗中博弈并维系其稳定性,并且由人类自性地在社会内部调整熵值,这很有趣。”
“只可惜这种依赖圣君贤臣、以利益分配为基础的自性调整,最终会变成一种可预知的死循环。”
“并以大约三百年为一个周期,形成熵减、熵增、崩坏这种往复循环但不进步的机制。”
“此机制建立的前提,在于从事实上认定人生来即不平等,需按照角色身份制定等级法则,这不符合“道”。”
“宇宙无垠,世间万物终归虚无,怎可不等同视之。”
“哎,真要说的话,确实很想动用绘业者的力量,实施干涉,打破人类这个自缚的牢笼。”
广成子笑道:“不可心急,此世间之事,限于人类时空观而已。”
“没有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的人类时间沉淀,正道哪有那么容易觉悟。”
“至道之极,昏昏默默;无视无听,抱神心以静。”
“此套机制本身,根源于社会演化之自然,必存在一个上升下降的漫长历史过程。”
“这对于无相文明来说,只不过空寂半日而已。对于宇宙文明来说,更是瞬如一眨眼、短如一刹那。”
见老子回复如同叹息的频率,广成子问道:“可知此模式的创制人,还曾向人世间的你问过道,其人如何?”
“聪慧敏悟,志高行远。”
“然冀天下大同于圣人、乞功成名就于圣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