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龄的她 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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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o年代末，那时还没有一线，二线城市的说法，大街上出行主要靠自行车，小汽车是极少数的。通讯工具主要依赖信件，即便有人有手机，那时候也叫大哥大，反正在J城没人见过真正的大哥大。

一条与后世马路相比，较窄的沥青路上，一对儿姐妹花儿从一辆小巴车上下来。小巴车连通市区以及乡镇，村庄，是大部分乡村人进城的主要交通工具。姐妹二人穿着簇新的衣裳，明显是刚从城里买完衣服回来。

她们脸上都带着兴奋和忐忑的表情，说是姐妹花，但面相上看二人也已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。

姐姐刘春梅32岁，结婚已经十年，有一个8岁的儿子。妹妹刘春霞28岁，是幼儿园老师，曾有个男朋友交往了六年，却因为找到了比刘春霞条件更好的女人而甩了她，刘春霞为此消沉了两年。

姐姐不忍见妹妹一直这样单身，便打算撮合。

“你有钱自己花，还给我买衣裳？”姐姐脸上带着一丝羞涩，扯了扯袖口和衣角。

“我花我自己的钱，还不兴给亲姐姐买衣裳穿吗？”刘春霞笑着，手臂揽在姐姐的臂弯中，她扭头看着姐姐，她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，明显很喜欢，想到自己从没见姐姐穿过几件新衣裳，刘春霞试探地问“姐夫还打你吗？”

刘春梅下意识遮住自己的右眼，以为被妹妹看出眼上有淤青。后来，她想到出门时照了又照，确认那青紫色消掉了，她才放下手。

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，苍白地脸色，空洞的眼神，刘春梅想到今晚丈夫又要回家来，心下不禁颤了颤，但想到妹妹的婚事，脸上再度扬起一点点带着隐忧的笑容。

“你姐夫这几天都不在家，他不会再打我了。”

“姐，现在又不是妈那个年代，过不下去就离婚吧！”妹妹心疼地说。

“你不懂……好了，我的事你不要操心。”

刘春霞不服气，她怎会不懂？无非是姐姐没信心争到儿子的抚养权，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，哪舍得离开？

无奈，刘春霞转移话题，“你给我介绍的这个人是做什么的？”

“他是拉煤的司机，以前喜欢过我。”

“你把你前男友介绍给你妹妹？”

“说什么呢？”刘春梅羞恼道“我跟他没有关系，他只是单方面追求过我。”

“你把你看不上的男人介绍给我？还说是亲姐姐呢！”刘春霞作势要走。

“唉，你这孩子！”刘春梅拉住妹妹的手，“这真的是一个好人，只是他认识我的时候，我跟你姐夫已经订婚了。他大不了你几岁，现在才33。就算不喜欢，先见一见……”

刘春霞也不是真的想走，她只是有点子别扭。

姐姐娶不到就娶妹妹，这男人不会有什么禁忌的心思吧？

带着这样的怀疑，姐妹俩人来到公园。公园里有处儿童乐园，刘春霞先认出自己大外甥，那小子正坐在秋千上，把自己荡得很高很高。秋千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，男人约么一米七八，瘦高挺，穿着一件棕色外套，并不出众，但也绝不丑，给人的感觉就是踏实。

刘春梅为了给妹妹制造机会，带着儿子离开俩人。母子俩走不远，刘春梅就将儿子抱在了怀里，半大个小子，也不怕累着他妈妈，就那样趴在妈妈怀里睡着了。

刘春霞目送姐姐离开，转头见男人也在看，等二人四目相对时，他们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到了心疼。男人抿嘴露出一个微笑，这个微笑坦坦荡荡，让人忍不住好感。

因为刘春霞从这个笑容里了解到，男人没有龌蹉的想法。

她甚至从男人口中认识到了不一样的姐姐，比如她是想过离婚的。刘春梅找了份给人缝补衣裳的活，只做了一个月就放弃了。在平均月工资只有4oo的条件下，给人缝衣裳她很难养活儿子和她自己，所以她认命般跟着那个家暴她的男人。

“……以后，如果我跟你有以后，生活宽裕的情况下，我不介意你去支助你姐姐，她其实挺难的。你支助她就是在救她……”男人的声音淡淡地，让人听后竟然有如沐春风之感。

可惜，现在已然秋凉。

“谢谢你为我姐姐考虑。”刘春霞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。

“嗯……你是不是没看上我？”男人有些局促地说“我知道，我的工作没你的体面，可能每天脏兮兮的回家惹人厌烦，但你相信我，我不会一辈子拉煤的……”

“我没有。”刘春霞落下一滴泪，“只是，如果当初我早一点遇见你，或者我姐姐早一点遇见你，我们姐妹俩至少有一个是幸福的。我听得出来，你很善良，你是个好人！”

男人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，他觉得自己办砸了。明明跟妹妹相亲，为什么要说姐姐？他只是……只是想引起话题。

刘春霞抹掉脸上的泪，她还是想跟眼前的男人进一步聊聊的，只是他为什么不说话了？抬起头，目光扫到一边，看见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，举着一串糖葫芦一颗向他们跑来。

嗯，不是她大外甥还能是谁？

公园的路，有平整的沥青路，也有花坛和草坪中间用几块石头铺成的泥土路，小男孩就走在泥土路上，刘春霞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在石头上，立刻迎了上去。

谁知身边的男人比她还快，几步就把人捞在怀里。

“臭小子，慢点跑！看把你小姨吓得……”男人抱着孩子，脸上带笑向她走来。

透过一大一小，刘春霞看到远远站在公园门口的姐姐。姐姐微笑着向她挥手，示意她不要错过面前的好男人。

刘春霞微微点了点头……那时候，没有手机，大部分人的视力都很好，刘春霞每次回忆起这段，都要把女儿狠狠批评一顿，你妈二十几岁的时候，三十米外能看见你大姨的眼睛，你呢？十米以内你都看不清电视上的人长什么样？

彼时年轻地她也没料到，自己会跟姐姐的爱慕者结婚。只是最初那段交往时光，模模糊糊像蒙了一层面纱，她每次回忆都只记得零星的几个片段，但在这些片段里他们夫妻都说了什么，做了什么全不记得。唯一印象深刻地是，如果第一次见面没有大外甥的突然介入，他们二人可能就尬在那里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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