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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地的夜风阵阵刮来,残旗猎猎,如惊天的巨浪拍击海岸,却卷不尽满地烽烟。远处偶有狼嗥。

方才如雷声般接连炸响在耳畔的马蹄声似已渐渐远去,余采晟闭上眼,两臂仍维持着支撑的姿势,唯独脖颈无力,垂下了头颅。

还未奔到黑淳坨河畔,前方已有乌压压一片人马朝此方向奔来,江炽勒停了马儿,一直等到江霖踏河而来,停在眼前,他才持着马鞭在马背上朝他微行一礼:“父亲。”

夜色深沉,江霖往他左右一看,再看向他身后不远处,厉声发问:“辛鞘在哪儿?!余采晟呢?!”

“辛鞘和余采晟欲图勾结鞑靼王耶律丰山通敌叛国,已被儿子原地杀了。”江炽语似含笑,命何副将把那两只耳朵拿来,呈到江霖面前,“父亲请看,这就是耶律丰山的两耳。他也被儿子亲手斩杀。今天天已晚了,若可以的话,儿子稍歇片刻再继续追袭,灭了整个鞑靼,如何?”

“你,你真把他们杀了?”江霖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,攥着缰绳的手用力到发白,还强忍着一字一顿地问,“江炽,他是你亲哥。”

江炽偏偏头,目露不解:“父亲在说什么?我哥?我哥不是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吗?”

江霖忍无可忍,心急如焚,命程英谦领人在这挡着,而后领人迅速奔往后方。

尸横遍野,各个被马蹄踩踏得面目全非。江霖紧咬牙不等马停就翻身跃下,飞扑下去翻动尸体找着,边找边呼唤着:“辛鞘,小余!余采晟!”

紧跟他过来的将士们也都翻找起来。这一片地方堆满了尸体,肉和血都掺在一起搅和着。

江霖终于在星辉与火光之下看到了余采晟。

余采晟的尸身看起来几分怪异,翻面仰靠在其他尸体上,两臂弯起虚撑着什么。江霖来不及悲伤,立刻在他周围仔细翻找,尤其是他身后那些。

然而他亲自来回翻找了整整三遍,都没能找到狼奴。

连一片衣角都没能找到。

江霖的手越来越颤,心头却浮上一丝侥幸。

江炽骑马从后面慢慢踱了回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尸丛中极其狼狈的江霖,目光阴沉:“找不到吗?那可能是儿子剁得太碎了。您从小教儿子杀人,要快准狠,我如今算融会贯通了吧。”

江霖怒火中烧,大步行来一把将江炽拽下马,铁锤般的拳头就密如流星地朝他头脸狠狠砸去。

江炽躺在地上,任他打着,既不躲避,也不反抗,打着打着眼中却现出兴奋的光,朝天低笑起来。

江霖觉得自己简直是养了个疯子。

他怎么能养出这么个东西出来?!

罔顾人命,罔顾人伦!

他紧掐住他的脖子,提着他的头不断往地上砸去:“你把灼儿还给我,把灼儿还给我!”

江炽笑得更大声了,只是因为血涌出心肺,堵到口鼻间出不来又让他笑岔了气,咳嗽起来。

他仍软瘫着,看着江霖的眼睛,含糊且断断续续地道:“你找,炽儿还灼儿,江霖,你觉,觉不觉得自己很可笑。”

江霖怒瞪着这个一手精心教养长大的儿子,原本寄予了他无限期望的儿子,想他从弱得像小猫崽子似的孩子长成翩翩少年郎,最后竟走上弑兄的路……他怎么会生出这个孽种出来?!

江霖大喜大悲,气急攻心,尚还强压着,只是手抖腿抖,除了五指在保持着收握的动作在不断收紧力道外,一时拳头砸不下去,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
江炽似毫无生意,脸涨到发紫,也只冲他挑衅般地笑着。

“元帅,冷静,冷静!”程英谦上前想要拉开他们,“您再掐下去小将军就死了!”

“让他死,就当我从没生过他!”江霖又狠狠地把他往地上惯。

程英谦跪下来:“元帅……若小世子真的死了,小将军就是您唯一的儿子啊。”

这一句话让江霖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瞬。

他继续摔打着。

“元帅,元帅!”

身后那二三十万将士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:“小将军是江家军唯一的希望啊!元帅!”

喊声震天动地,江霖的举动再次停下了。

他盯视着江炽已经翻出来了的眼白,看着这个一向身体孱弱的儿子,又想那个差一点点,就差一点点,他就能认回来的灼儿……

多好的孩子,明明是被狼养大的,品性却如此纯稚,会给木偶做衣服、换衣服,还爱干净得很,在战场上都几乎天天洗澡,连喝口酒都要拿帕子擦嘴……又是那么好的天赋和功夫,百战百胜,虚心求问,比他年轻时不知道强多少倍。

江霖回忆起和他见过的每一面,无限悔意涌上心头。当初在京城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教他待他!他为什么就非要让江炽和他比!为什么!他就不该答应江炽今天跟他来抢什么鞑靼王的头颅……

江霖颓然跪着,豆大的滚烫泪水一颗一颗砸了下去,掐在江炽脖颈上的那只铁手渐渐松开了。

江炽得了喘息,却依然仰躺着不动。他看着北地夜空似乎总是触手可及的满天星辰,眼底没有一丝光亮。

气氛陷入悲怆复杂的凝滞之中。

“既然您不杀我,便还当我是您儿子,对吗?”江炽咳着血,语气幽幽,“为着江家军,为着要江炽代替江灼,你还是不会让江炽去死的,对吗?”

江霖还沉浸在巨大的愤怒与悲伤之中,一听见他的声音,一听到他这好像什么都无所谓死气沉沉的语调,就恨不得将他再给掐死。

可他,他毕竟也是他的亲骨肉……他如何下得了手?江霖从未如此绝望过。

见江霖不锤他,开始锤地了,江炽唇畔溢着笑:“那便都听我的吧。江霖,江炽今天带兵七万围杀鞑靼王耶律丰山,要将他斩首于黑淳坨河畔的阵营前,这途中却发现同样带兵七万的正三品参将辛鞘意图通敌叛国谋反,而余采晟谎报军情,骗取十万兵马前去支援,实则是为了连同辛鞘将我围剿在此,他们好再反攻回来谋夺江家军的兵力,然后造反。江炽反应迅速,察觉到后没让他们得逞,立刻杀了他们。辛鞘尸身尽毁,余采晟倒还有个全尸,我们择日便带他上京定罪。江炽此番,可真是立了大功啊,你说,朝廷会不会直接再给他封个国公爵位?不不,那太费事了,直接赐他世子之位不就够了?您真是生了个争气的好儿子,从此这天底下,没有谁比他更厉害了,包括年轻时候的江霖你,对吗?”

“你是疯子……”

江炽闷笑一声:“这不重要。你为了江家军,什么都可以做,明知夫人身体难以承受,还是要她有孕产子。幸而江炽是个男儿,若他是个女儿,你是不是还会让她继续生下去?江霖,你才是疯子。”

“路我已经给江炽铺好了,你只要照做。”江炽叹着气,从地上翻身坐起来,靠在一旁的尸堆上,闻到充斥鼻腔的血肉味,他又低头干呕了会儿,过后才继续看着江霖道,“我会是你最优秀的儿子,将来带领着所向披靡,无人能敌的江家军保家卫国,你有何不满意?”

江霖依旧不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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