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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谁?」温岚颦颦眉,这么晚会是谁,拉姆儿早被她打发睡下了,在这将军府里还有谁敢如此大胆地进她的房却不经通报?
「是扎尔刚吗?」来人始终不出声,她心底微微着慌,捉紧睡衣襟口,身上只穿了件薄纱睡袍的她,这会儿可不想见着任何不想见的人。
「他是你目前最常出现的入幕之宾?还是……」那是个男人的声音,很低很沉,满满的嘲讽,却听得温岚心跳加速,「你现在已是他专属的禁脔?」
一片萤绿汪洋乍然穿过纱帐出现在她眼前。
温岚惊呼,轻掩着唇,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男人,原来,具有这样的一双眸子,原来,他的存在不是她的想象。
他到底是谁?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易地扰乱她的呼吸?
飒骐亚踱出阴暗,冰寒眸瞳在见着一身雪白,沐在月色中的女子时更加阴黯,该死!他是来要她的命的,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耍弄他后,还能无事地全身而退,可为何,偎在月影中的她,轻启樱唇,洁净如雪,轻柔如梦,依旧深深紧扣着他的呼吸不放?
他该恨她的,他该不屑她的,可为何,他的眼神就是无法自拔地深深依恋着她?依恋着那看来清纯而无辜、楚楚诱人的美丽女子。
无辜?!飒骐亚底冷哼,终于捡回了理智,终于想起今晚他来此的目的。
他冰冷的眼芒比刀刃更伤人,温岚却丝毫无惧,像是被他眸光吸引住似的,她款款起身,无意识地走向他,伸出手膜拜似的轻抚着他的脸庞和他的眼。
「你是谁?」她问得很轻,却很认真。
「还在玩游戏吗?」他冷哼,手一擒捏紧了她的手腕,毫不怜惜,毫不犹豫,施力一转,喀啦一声,她疼得轻呼出口,腕骨已让他给扭脱臼了。
额上泛出豆大汗珠,她自光中写满不解,却依旧没有高声呼救的念头,不知为何,眼前男人看来虽凶狠,她却有种纯然的安全感,他不会伤她,他只会保护她,不是吗?
「为什么?」她傻傻地问。
「为什么伤你?还是……」飒骐亚伸掌一握,擒牢她颈项,冷漠着道,「为什么不杀你?」
他不断增加手上力道,看见她的脸色由死白变成涨红,再转为铁青,他等着她大声呼救,只要她一喊,他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扭断她漂亮的颈子,也扭断自己对她可笑的痴恋。
可她不喊,不挣扎,眼神中甚至没有恐惧,只有信任。
「你不怕?」他恨恨出声,恨她的不知恐惧,他加重力道,让她清楚他绝不是在吓她,也不是在和她玩游戏。
「不怕。」她轻阖上眼开始喘不过气,她全然无悔,只是倦了,她的生命力一点一滴自他手中消逝,她身子软软倾下。
终于,他骇然松了手,他成功了,他杀了她了,他亲手杀了他心爱的女人!
可为何,他的心底毫无喜悦,只有恐惧,漫无边际的恐惧,那么,这会儿,她总算是永远离开他了吗?离开他的心了吗?
他永远都见不到她了吗?
他将她紧搂在怀中,下一刻用力拍打她的背脊、贴紧她双唇灌入他的气息,直到她再度喘过气来,见她悠悠转醒,他轻抚她颈项一圈凝成乌黑色的淤血,这才知晓前一刻她真的会死去,而他又有多么的恐惧,他恨她入骨,却又完全无能为力地爱她入骨。
温岚咳了又咳,咳出一脸泪水,可她还是没有畏惧,只有疑惑,她依在他怀中,毫不在意前一刻他差点真杀了她。
他搂着她,忍不住伸手轻抚她乌亮发丝,心底一片空白,恼恨自己狠不下手,视线避开她颈项,原来他更不愿见到的是,他伤了她!
「你为什么变了?」飒骐亚冷冷吐出困扰他心底多日的疑问。
「变了?」她讶异的在他怀中橕起身,一脸困惑,「我变了吗?我不知道,我在溪里摔伤了脑子,什么都不记得,可我忘了自己,却还记得你……」她轻轻抚着他的眼睛,「我记得你的眼睛,绿色如海的眼睛。」
她轻声一叹,望着他的眼中有股轻愁,「你究竟是谁?为什么要杀我?」
「你伤了脑子?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?」飒骐亚用力捉着温岚的双臂,审视她的眼眸,想自她坦荡眸光中辨清真伪,他皱眉,「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了,何以还知道回到这将军府,当你的将军夫人。」
「不是我要回来,是官兵将我捉回来的!」她不敢明说当初她还以为是因为做贼才被人给捉的,「我找不到阿篱,无处可去,他们硬将我留在这里,不许我走。他们还说我叫温岚,说我是来自中原的和亲贵妃,」温岚忍不住幽幽一叹,「说扎尔刚是我的新婚夫婿,我是出游时坠谷的将军夫人。」
心底乍现骄阳,飒骐亚不语,揽紧怀中女子。
「他说是你夫君,你就信?」他哼了声,语气中是浓浓的酸意,「他碰了你吗?」
「才不呢!」她红了红脸,不明白何以自己能在这男人怀中感到如此自在,「我压根不记得他,不许他近我身,况且……」她语带迟疑,「况且他好丑!」
飒骐亚忍不住笑出声,温岚瞪他一眼,吐吐舌头也笑了,「我这样说自己的夫君,以貌取人,是不是不太好?」
「扎尔刚不是你的夫君!」他冷冷打断她,感觉出她瞪大眼松了口气。
「他真的不是我夫君,你没骗人?」温岚再次确认,不知何以,失去记忆的她,与他虽是初次见面,她对他的信任感却已凌越了其它人,是他那熟悉的绿眸?还是他总含着嘲讽的唇角?
「没骗人!」他喜欢看她夹带稚气的瞳眸,喜欢看她认真的表情,他不做声拉起她的手,在她的呼痛声中,微一使劲接受了她的腕骨,然后他的手指不舍地轻抚着她颈项上的淤血。
「对不起。」他看着她,真心诚意。
「别说对不起,」温岚摇摇头,「我才真的要谢谢你来告诉我实情,以后我信你,再也不信扎尔刚了,」吸口气,她一脸舒坦,「知道和那男人没有瓜葛的感觉真的好好!」
她孩子气的笑,伏在他怀里眠着他,「那么你呢?我和你有没有关系?」
「你想呢?」他浅浅笑开,宠溺地搂紧她,失去记忆的她比起往日多了点稚气的依赖,少了点锋利,如果可以,他还宁可选择这样的岚儿。「你想和我有什么关系吗?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她酡红脸,垂低螓首,「人家连你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呢?」
「叫什么重要吗?」他哼了声,手指依恋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滑动着,「你曾是我的女奴,而我,是你的主子。」
「骗人!」她哼了声,「别当我记不起事情就变得好骗了!」
「没骗人。」他耸耸肩,「你真的曾是我的丫环,还是『少爷说东,奴才不敢向西』的那种。」
她苦着脸,「真那么悲情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