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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修月问道：“若是中途停止，症状即会起变化？”
“没错，只要连续断药七日，要么被反噬至死，要么失去心智、因嗜血而变成杀人恶魔，如此我也再无能为力。而且现在开始，必须加重药量，以前的剂量已经不够控制‘反噬’。”
等龙驭濯出去，龙修月走到我床边，他看着我的眼神是极端的冷的，冷得让人犹如跌入万尺冰窟。
他抚上我额头，表情温柔，口气冷冽：“就算你爱的不是我，也休想我会放你走。”
我说：“我不走，你放过天阴教。”
他浅浅笑笑：“我会放过你那小情人。”
“放过天阴教，放过楚家的人，我爱的不是他，我爱你，真的，我爱你这么多年了，又怎么会轻易去爱上别的人，龙修月——你信我！”
“我也喜欢了他那么多年，可是最终还是喜欢上别的人，你别忘了，你也对我说，人总是会变的。”他笑着，笑起来的样子，明明犹如多年前那春水暖阳，收入眼中，我却忍不住伤心绝望，那一双眸子，满眼尽带桃花水，却是藏着冰冻三尺，他又说：“就算我们之间再无信任可言，那又如何？念猴子，今生今世，你都别想逃出我手心。”
他不信我，也对，是我对他讲的，我对他说我为了那个人可以不顾一切，可是他没有问我，他没有问那个人是谁。不是他的错，如果他问了，我会对他讲，他的名字叫龙修月，只不过他的选择里终究也没有挑得这一个。
错过有时就这样简单。我不信任他，也再挽不回他的信任。
我说：“我困了。”
看看他，他也还看着我，他说：“好，那你好好休息。”
我们明明已经在一起了，明明这样近，却又是前所未有的遥远。我闭上眼睛，他还站在我的床头，过了好久好久，久到他或许以为我已经入了梦，才小声地：“我今时、今生，都只会喜欢你，当年我发誓要为玉峰报仇，才不打算放过天阴教，可是后来对他的感情慢慢淡了，慢慢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爱上你，慢慢开始，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的表情，甚至决定如果那天晚上如果你为我留了下来，你没有想要趁我睡着偷偷逃走，没有以死相逼，我便放过他们了。念猴子，为什么，为什么等我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的时候，你的心却已经不在我这里。”
我没有说话，那是当然的。就算现在我们四目相对，我也不知能和他说些什么。原来那晚竟是我错了，我放弃了他肯给我的机会。
可是我又怎么知道，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，你不问我你又怎么知道。我对你的爱，太曲折太坎坷，这么久这么崎岖难走，到了我都不敢再爱的时候，你才对我说起你的爱情。
我还怎么敢伸手去拿，我又怎么拿得起。
他叹了一声气，直叹入我心底，龙修月转过了身，最后的话留在我耳里，等他出了门，走得远了，我才睁眼，仿佛看到他决断又伤怀的脸，他在说：“直到如今，我更不会放过他们。”
寒意四面八方而来，一直浸入骨髓。
听说又有许多人死于龙记手下。听说北方又有不少门派被龙记吞并。听说江淮一片大多门派都逐渐地归附于龙记。听说上个月被龙记灭掉的天阴教又突然凭空冒出。听说黑道近来又在江湖里掀起惊涛骇浪。听说北方的雪开始停了南方的花逐渐开了，还听说死于龙记与天阴教之战中的程念深又出现了，原来天阴教是他重新整组起来的。
我躺在院中的软席上，让方穆真给我搔了搔痒。
方穆真说：“最近你的精神越来越差了，老板很担心你。”
我打了个哈欠，“得了，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他好话，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。”
他见我又要睡过去，在我脸上楸了一把，“小深，不要再睡了，你已经连续睡了三天。”
我嘟哝一句：“我在梦里带领天阴教攻打龙记呢。”
他又哎哎两声：“江湖传言，真是可笑。”
他还说：“那年这个时候，我才刚认识你不久。那时我们一起徒步旅行，一起看江湖烟云，那时候你还没这么瘦，还是这么高，武功不好，也不会照顾自己，却常常嘲笑我矮冬瓜一个。那时候……”
我闭上眼睛，轻轻咂了咂嘴，在他低低的回忆声里，慢慢穿越过时间空间，看到那年暮色里伤心的自己，年少多情，以为没了爱，就再也没有方向没有未来。
我在林中烤鱼，他在黑暗里嘲笑我，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的快乐，在我初入江湖的时候，他推了我一把，给我独自行走的勇气。
如今都再也回不去，方穆真还守在这里，像守一个死人。我知道他是经不住乏闷的，他喜欢热闹，喜欢到处闯荡，可是现在只能留在这里，整日地陪我这个不能动不幽默还越来越会睡觉的废物。
我在困乏里问他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：“方穆真，你恨我吗。”
他的声音在意识里飘荡，摇摇晃晃，也许是在梦里，他对我说：“我怎会恨你。”我对他说：“如此，我便安心了。”
我是被龙修月的声音吵醒的，他在大发雷霆，我慢慢的睁开眼睛，看着就快满三十的他。还是那样俊美，漂亮而邪魅的脸，勾人心魄的眼睛，气势依旧霸道，却再没了年少时的桀骜与不羁。
我知道，他早就已经是这样，霸道却又是沉稳的，再不会轻易把心情写在脸上。
可是今天白痴都看得出来他在发怒，火气十足，龙驭濯惨白着脸站在他面前，唐筝仍旧默不作声地立于他身后，方穆真似有话要说，却又被他吓到，不敢开口。
龙修月恼了半天，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，却又不是真正的平静，他在颤抖，他还看着龙驭濯，我看着他的背影，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恐惧：“……驭濯，千万不要让他离开我，不然留我一个人，我又怎么活得下去。”
方穆真稍微抬了抬头，看到我，便眼睛一亮地跳起来：“小深——”
龙修月也转过身，我看他转过来时的眼神，竟然怀着震惊与失而复得的惊喜，他奔过来，龙驭濯也奔过来，神情严肃地拉起我的手探了探脉。
龙修月说：“这次你睡得太久了，念猴子，不要再睡了，要是你再不醒，要我怎么办。”
龙修月吻着我额头的唇都在发抖，我笑笑，才觉得嘴里涩涩的，嘴唇紧崩，根本都笑不出来，“怪不得，在梦里龙记都被我攻下，连我儿子都有我这么大了，原来竟是睡了几十年。”
他抬起头来：“你胡说什么，再久也不可能几十年，不过两个月也够久了。”
龙驭濯放下我的手，道：“脉象虽然还很紊乱，但是在逐渐恢复正常，我把药量稍微调整一下，暂时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昏睡数日的情况，但是在控制反噬上的效果恐怕会降低。只求四哥能越快把我师傅请来越好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