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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廷愣了片刻，莫名被埋怨了这么一句，他不但没有感到不适，内心反而异常柔软，恨不得立马就给小家伙认错，哄着她不要生气了，他放柔了语气，“好，是臣不对，臣应该等公主的。”
“算了，”小清婉把小手搭在张廷的肩膀上，十分大度地原谅了他，说点不相干的，她还蛮喜欢这个姿势的，看起来他好像和她一样高，她不用仰视别人的感觉真好，她忽然想到一个主意，仰高了下巴，说“以后，我若要与你说话，你需得蹲下来。”
张廷没有明白她的意思，但还是答应了，“好。”
小清婉很是满意，说回了正题，“老师方才和母妃说什么了？婉婉没有听清，你再说一遍。”
张廷恍然大悟，原来小家伙没有想着躲避他啊。“娘娘不希望公主太累了，若是做了皇太女，每天要学很多事情，要面对很多难缠的大臣，公主其实也不喜欢的对吗？”
小清婉重重地点了点头，老师说的话总是对的。“可是父皇怎么办？”她也不希望父皇不开心。
张廷迟疑了一会，说“公主如果不喜欢，可以自己去和陛下讲，这样陛下就暂且不会和娘娘吵架了。”
“你说的对。”小清婉奶声奶气地说道。
张廷温柔地摸了摸她的乌，“陛下和娘娘对公主都有不同的期望，但无论如何，公主要有自己的想法，切莫被大人牵着鼻子走了。”
小清婉捏了捏自己的鼻子，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“谁敢牵着我的鼻子走，不疼吗？”
张廷登时觉得这小家伙可爱极了，忍不住碰了碰她小巧的鼻头，说“老师该走了，公主回去吧。”
小清婉没有预料到，父皇从来就不舍得和母妃生气，只是静姝的反应，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。
傍晚的时候，小清婉带着乳母去青云殿找苏淮，苏淮正和大臣议完事，有些疲惫地靠在圈椅上。瞧见小团子一蹦一跳地跑进书房里来，疲惫一扫而空，心都化了。
“好女儿，到父皇这里来。”苏淮把小清婉抱到腿上坐着，故作不高兴地样子，“今早说好下了学来陪父皇吃晚膳的，怎么这么晚才来？又去哪玩了？”
小清婉半仰着脑袋，嘟着嘴说“婉婉没有去玩，婉婉去找老师说话了。”
张廷？苏淮想起那个男人的脸庞，说不惊讶是假的，他的女儿这样皮的一个人，竟然这样听张廷的话。
“父皇。”小清婉见苏淮久久不说话，以为他又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。
“嗯？”
“您别再想着魏学士回来了，婉婉不喜欢魏学士。”
小清婉的话让苏淮十分意外，“魏学士可是国朝最有声望，学识最渊博的老学儒，多少人求着他讲课都求不来呢。”
小清婉的腮帮子气的鼓鼓的，父皇怎么就是不明白呢？“可婉婉喜欢张老师，张老师对婉婉最好了。”
苏淮一时语塞，他可从未听小家伙说过自己喜欢谁，张廷是国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人物，学识自然不会差，可在苏淮看来，张廷的性格比较温和，资历尚浅，又是静姝的好友，公主将来若要成为储君，跟着严厉的魏学士，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。
可如果小公主喜欢的话......苏淮看着女儿哀求的眼神，是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的，他叹了口气，说“好吧，那父皇答应你，暂时不让魏学士回来了，不过，你也要答应父皇，跟着张大人好好学习，父皇若有空，可是要检查功课的。”
小清婉还小，有的事，也不急于这一时。
“那婉婉还有一件事情。”小清婉伸着一个手指头，期待地望着他。“婉婉不想当什么皇太女。”
苏淮愣住了，脸色也变的不大好，“这话，是你母妃教你说的？”
小清婉摇了摇头。
苏淮的脸色更阴沉了，继续问道“那是张先生教你说的？”
小清婉犹豫了一会，又摇了摇头。
苏淮心想，料张廷也不会做这样的事，他如今这样得公主器重，若是小公主入主东宫，他张廷就是太师，谁会傻到放弃这个一品头衔，还得罪了皇帝呢？
“那婉婉为什么这样讲？”
“因为，”小清婉踌躇了一会，“因为婉婉觉得父皇很累，婉婉若成了皇太女，就会和父皇一样累，婉婉不喜欢这种生活。”
原来是这样，小孩子都是贪玩爱偷懒的，他小的时候不也是如此，这也没有多大的关系，以后慢慢教就是了。心想着，苏淮的手就摸上了她的头，“婉婉现在还小，等婉婉再长大些，就不会这样想了。其实，当皇帝也有很多好的，要什么有什么，普天之下，都归皇帝所有。”
小清婉瘪了瘪嘴，“可婉婉现在，不也是什么都有吗？”
苏淮的手指覆上她皱了的眉头，她的年纪其实还是太小了，很多事情都无法理解，也许真的是他和静姝心太急了。想她当初出生的时候，他誓要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公主，可现在看来，她好像并不那么幸福，这孩子的心思太过敏感，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和静姝吵架的原因，让她有了放弃储君之位的想法，但他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诺言。
张廷回到家中后，习惯性的往前院书房的方向走去，走到一半，忽然记起今早长子与他说的话，又转身去了内院。
他站在窗外，远远看见冯芊柔坐在炕桌旁，低头看着长子的玩具，手指细细抚摸着，肩膀微微颤抖，好像在哭。
不知怎么的，他好像就退缩了，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考虑之下，他还是走进了屋内，冯芊柔察觉到脚步声，连忙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，她觉得丈夫一定不会喜欢看到她哭。在张承的这件事上，两个人总是存在很多分歧。可张廷已经看到了她的泪水，来不及了。
“崇璟。”她下意识要站起身来，张廷摆手示意她坐下，走上前，轻轻抱住了她。
冯芊柔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该怪他，他也有他的考量，即使她不理解，可为人妻子，她还记得母亲在她出嫁前对她的叮嘱，一切以丈夫为先，她只能默默把不满藏在心底。
张廷慢慢把她手上的玩具拿开，放到一边，“别看了。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，怀了孕不能哭，对孩子不好，你都忘了。”
冯芊柔后知后觉，她不该顾此失彼的，可一想到长子......
张廷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还有一两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，她大致很快就能忘掉长子的事情。
